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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湾 | 一日茶主人体验:饮茶、奉茶、现作手工茶纸

作者:茶小山  来源:互联网

树火纸纪念博物馆前的街道上人群来来往往,却隐藏着一个鲜少人知的小天地,我走进馆内直上四楼天台,角落一间由铁皮原型包覆竹藤交织而成的竹院子,再过几分钟准备展演一场精致「时令茶席」,茶主人将引纸为茶席并泡一手好茶,我则受邀作嘉宾,等待悠闲午后在嗅茶、饮茶、泡茶时光中度过。

  这天太阳给得很够力,热气逼人让我一度逃亡到楼下展区内吹冷气,在时间逼近下不得已又回到楼顶,在艳阳下傻呼呼的酝酿心静自然凉情绪,心头却想着等会进竹院根本是一场酷刑。就在踏进竹院,阳光与入口交界处,说也奇怪,身体闷热不适感逐渐退去,当下立即感受到竹材散热降温的效果开始发酵,茶主人一身白色轻衫更显轻盈,眼前的茶席优雅恬静,原本有点浮躁的我,不自觉被现场氛围感染镇静下来,这是茶席无形的影响力。

  人生履历上第一次的茶席体验就在进场后展开(以后回忆录又多一笔里程碑了),心头此时浮现拉锯战,兴奋同时却对奉茶、饮茶礼节一无所知而感到不安。茶主人国华在邀请大家入席后开始泡茶,今天的主角是翠峰地区的高山乌龙,我曾经从不少山友口中听闻翠峰乌龙的魅力,有这么一说,它的风味和回甘性凌驾于其它高山茶之上。

 ▲我小心翼翼观察茶主与每位来宾的举动,笨拙的我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千古永流传的笑柄之一。我注意到茶主为每人奉上第一道茶时,会以眼神示意「请用茶」,面对左右位置手势交错不顺时,也会以典雅姿态适度换手取茶。  「嗯…这杯有点涩」 「我觉得回甘很长!」 大家喝完几口开始感受高山茶汤的滋味。 我有点慌了,什么意思,什么是回甘?还回甘很长?好玄的用词。 后来我轻轻提起眼前的茶杯,先闻闻高山乌龙香味,观察茶汤色泽,感受手指杯中传来的温度,第一杯有些浓郁强烈,茶主说那是因为他习惯第一泡用高温逼出香气;第二杯香味稍微淡了,茶汤感觉更加柔和顺口;第三杯虽然更清淡了,但每次的感受不同,味道却留在口中不散,我才真正体会到茶汤含在嘴里有不同层次的变化。 当下我突然开窍了,前后唯一的不同,我想大概是我从未真正静下心来细细品尝,就像白开水本身无味,以往我只是把它喝下去,当你心中平静,慢慢喝也能感受到清水滑过喉咙的甘甜滋味。


▲茶主人一派泰然自若端身正坐,从倒茶叶、注水、斟茶、转壶奉茶等步骤都很细心专注,一气呵成的流畅步骤,一次只做一个动作,潇洒不拘泥,轻巧不花俏,举手投足间仿佛都有他的优美与含意。

▲喝茶不再只是著重口感,情境氛围也马虎不得。茶席的布置也是一门学问,茶席就好比茶主人的画布,美感不是来自豪华器具、饰品,而是在于巧思和品味。茶主人国华特别在竹院里使用蓝色渐层纸作为茶席,以纸代替布,以湖水为主体,营造在水面上幽闲泡茶的意象景致,衬托出茶具的美好,提升品茶的层次。

 ▲即便是一个简单花器就具足了美感,茶主无意间在花市发掘到这株无名湖水蓝小花,不只和纸席相搭,分开的枝桠和花瓣格外让人感到惊奇与喜爱,和茶席相辅相成,充分流露茶主人内在的涵养,别有一番风味啊~ 

▲泡完第一席之后,国华提议交换位置,第二席由我接班茶主人。 顿时脑中一片空白,好像进入另一个次元,不习惯一堆眼睛直看着我,全身上下非常紧绷,脑中只忙着记住流程,却忽略了壶盖因为注水太多溢出来,举起茶壶的手突然觉得沉重不停颤抖,好像那只捣蛋的茶壶跟我有仇似的。 「如何?你觉得泡得茶味道怎样?」、「坐那位子压力很大吧?!」国华问着。 「我… (抖音)我…我觉得这泡特别难喝」我苦笑持续颤抖。 卸下茶主人身份的国华在互换位置后,话变多了、笑容也多了,「坐那位置的人紧张喝到没味道是正常的」,在席下的他一派轻松得意地笑着,有可能也是在安慰我,让我心头好过一点。我相信茶的口味、香气、色泽等能反映茶人自身的状态,茶主人和来宾间也会形成一种能量,我们会受国华影响,放慢自己呼吸,以茶养心,不自觉也会慢慢静下心来喝一杯茶。

▲结束一个多小时的品茶时光,泡完的茶叶不浪费,融入纸浆纤维里又是一张散发出淡淡茶香的手抄纸。 ▲带着茶叶回到一楼小小的造纸厂,工作人员正教我们如何制纸。 关于手抄纸(也就是所谓的手作纸) ,我一直对「抄」这个字有所不解,「抄」看似和作纸没有任何关连,其实在古时候「抄」即是「捞」之意。上图的筛网称为「抄网」,顾名思义就是将装有纸浆和细碎茶叶的水槽均匀搅拌,将抄网斜放入水中轻轻地左右摇晃「捞」起,大概经过一两次重复动作就能定型,如此纸浆就能薄薄一片、平均的分布在网上。 想要做带有完整茶叶的手抄纸,可以像我一样随性抓一把茶叶丢入水中,闭上眼睛捞起,不过我的伙伴们都非常坚持讲究,不捞起漂亮的茶叶形状绝不罢休XD

▲造纸的过程比想像中还要简单快速,从捞纸到烘干过程大概20分钟就完成。 (左上)将刚成型的纸浆用厚纸拍打压干,把多余水分排出 (右上/左下)小心翼翼撕起 (右下)将手工纸放在高温机器上烘干,用鬃刷将纸刷平,刷过的痕迹带有一丝丝纹路,是手抄纸最好的证明。

 ▲左下角的不完美,是在撕起过程中不甚失手的小缺口,不过我倒是满足开怀的很,这才是真实的我嘛!还有那不均匀的茶叶分布,完全没有牌理的随性浮游,全靠乌龙兄们自由意志决定他们想要在哪居住。这让我想起有人会用茶叶渣算命,不知道这样的布局可以解析出我什么性格来?! 就是这些小小的不完美,一起组成手抄纸的完美。刚造好的茶叶纸,仿佛能摸到它的表情、纹路和肌理,细致与粗粗的触感同时并存,透过纸张传来淡淡的乌龙香气,一场纸与茶席结合的艺术飨宴从未结束。 这不是体验,倒像是一般午后的日常,生活就是这样简单,心静了,一切就平和了! 脑袋瓜开始运转盘算个人第一次的茶席地点,我想,就选择在我最爱的某个深山处吧!以天为景,以土为席,随身携带的铝制野营锅就是我的茶壶,把自己调成与山林同样的频率,与自然对话、与茶对话、与心对话,当心专注于当下,也就没有多余的心分给杂念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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